萧潇一系列的反应柯林斯都看在眼里，带着试探和探索意味的目光在他身上不经意地流转，她在克制求知欲望，但又克制得很艰难，以至于不想被发现都难。
柯林斯只得出声打断她的细微动作，说道：“不想吃就别吃了。”
萧潇愣了一下，单手快速用淋膜纸把汉堡包起来，侧过身丢进垃圾桶里，又转头看向柯林斯，她认为现在是展开话题的不错时机，便问道：“您吃过早饭了吗？”
说着去摸靳泽特意带过来还给她的手机，不等柯林斯的回答，一边低头开机，一边装作不经意地继续说话，“医院附近有条小吃街，有家灌汤包很好吃，麻烦您一大早特意跑一趟，我真的特别不好意思，请你吃早饭，就当感谢了。”
柯林斯刚要开口拒绝，又被打断。
萧潇抬眼，笑意盈盈地望着他，问道：“喝的您想要豆浆还是咖啡？”
实在是盛情难却，柯林斯默了默，缓缓答道：“豆浆吧。”
“甜度呢？”
“不加糖。”
萧潇扬了扬手机，说道：“点好了，大概半个小时。”
柯林斯嗯了一声，又说：“谢谢。”
萧潇完全不需要他的感谢，至少在吃完这顿灌汤包之前，柯林斯暂时不会离开。
而她现在脑子里就一个想法，怎么在柯林斯离开之前，搞到他的联系方式。
如果换成别的男人，以萧潇的姿色，她有把握要联系方式的对象不会拒绝她，但对方是柯林斯，又是柯阳舒的长辈，对方的身份摆在这里，她哪来的脸明目张胆地要？
短时间内，萧潇其实想到了一个直接的法子，比如她回去就觍着脸和柯阳舒睡一觉，就能从他手机里弄到柯林斯的电话号码，但这样做名不正言不顺，事后也没合适的名义联系柯林斯。
她思索片刻，想到了一个曲线救国的办法。
等待外卖的间隙，萧潇环抱着膝盖，再次开口，“说起来，昨天柯阳舒有和我聊到你，说他和孟睿文的婚事原本应该是你的，可为什么最后的联姻对象又变成了柯阳舒呢？”
这是柯家的私事，也是柯林斯的私事，萧潇昨天病急乱投医，对柯林斯说了一番毁形象的话，外加那些烂七八糟的事情加在一起，debuff直接叠满，她没指望自己能给柯林斯留下多好的印象，反正差到一种境界的时候，说话做事反而不需要太斟酌，毕竟谁都不能指望一个烂人突然之间变成好人。
萧潇没指望柯林斯回答，因为她还有后话等着。
没想到柯林斯压根没在意，认真听完她的疑惑，解答道：“很显然，我的身体状况决定了我并不能成为一个尽职尽责的丈夫，即便是商业联姻，也需要保证双方应有的选择权。”
在柯林斯眼里，萧潇作为柯阳舒的女朋友，她相处了两年的对象一夜之间就要因为家族的关系结婚，的确需要一个合理的解释。
这件事本该是柯阳舒自己处理，但萧潇问到了他头上，他自然也没有回避的必要。
萧潇张了张嘴，这一刻特别想扇死自己。
她当然清楚柯林斯肯定是因为自身原因无法和孟家联姻，所以她没想让柯林斯回答这个恶意满满的问题，她只是想借这个问题引出下一个疑问，谁知道柯林斯居然回答了，还答得很认真。
萧潇咬了咬下唇瓣，又勉强地弯了弯嘴角，“这样啊……可跟在你身边的青年看起来和你年纪相仿，他不行吗？”
“他是我父亲战友的儿子，从小寄养在柯家，他姓靳，单名一个泽。”
萧潇恍然大悟地点头，“原来如此，他人还挺好的，不但帮我叫救护车，还帮我垫付了医药费，我都不知道怎么感谢他。”
柯林斯淡淡嗯了一声。
萧潇小心翼翼地看他，斟酌了片刻，捏着手机问道：“虽然有点冒昧，但是能不能麻烦您把他的联系方式给我，微信也可以，我想把医药费还给他，而且我刚才还说要请他吃饭的。”
那个叫靳泽的青年和柯林斯的关系很好，而且是打眼一看就知道很好应付的那种类型。
只要能联系上靳泽，必然就能联系到柯林斯。
前提是柯林斯不会拒绝她。
如果被拒绝也无所谓，机遇不多见，但机会随时都可以创造，这次不行，总有下次。
萧潇如此想着的时候，柯林斯顿了好一会儿，最后还是败给了萧潇那双清澈到不带任何色彩的眼睛。
明明感觉她别有目的，可她又是一副没有私心相当坦率的模样。
柯林斯把靳泽的手机号念给萧潇，她非常郑重地保存了下来，目的达成，连带着开心的情绪也溢于言表。
灌汤包送到的时候，萧潇便侧躺在床上玩手机，其实余光在看柯林斯吃东西。
单人病房里有休息的地方，只是唯一能吃饭的桌子高度勉强到膝盖，柯林斯不方便活动，只能把食物包装盒端在手里。
他咀嚼的动作很慢，神情很淡，看不出来是喜欢还是讨厌。
萧潇却不知为何看得入了神。
她脑子里不断回放着一些玻璃碎片般并不完整的画面。
大约是因为柯林斯离她近在咫尺，又因阳光正好，洋洋洒洒落在他眉间，所以连带着在她脑子里汇聚的连绵阴雨被天光刺穿云霄肆意倾泻，留有温度的光线像桂花味的棉花糖在浅浅的湖泊里散开，余留一捧萦绕的独香。
萧潇很想接近他，因为他在自己不可言说的过去里占据着一席之地，那是独属于她的秘密，需要被小心翼翼地呵护。
想着想着，萧潇眼皮越来越重，连带着意识也模糊起来。
柯林斯回头的时候，萧潇已经睡着了。
点滴才打了半瓶，医生开的药她还没来得及吃，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在打冷颤，整个人蜷缩在被子里，能隐约听到均匀的呼吸声。
柯林斯将手里的筷子放下，将没吃完的东西一一归整进塑料包装袋里系好，转着轮子行到床侧，手背贴在萧潇额头上试了下温度，又给她掖好被角。
烧一时半会儿退不了，她不愿意让朋友来照顾，从头到尾也没联系柯阳舒的意思，想一个人扛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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